宋代《五燈會元》卷十七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。青原惟信禪師說佛︰「老僧三十年前未參襌時，見山是山，見水是水；親見知識，有箇入處，見山不是山，見水不是水；而今得箇休歇處，依然見山袛是山，見水袛是水。」
最近打WARGAME，越來越少開槍。
無論是室內近戰，還是百人野外大戰，有幾場幾乎沒有開過一槍，遊戲就完結了。
還是戰場新丁時，跟著幾位老手，躲在掩護物後，久久不出。整場戰事，沒有開過一槍，只有蹲到腳軟的份兒。
剛成立SBSH，我時常提醒自己要身先士卒，做一個好榜樣，體現「認真」的精神，往往不理後方殺入敵陣。故此，時常早早就被送往死人區休息。甚至有幾次，比自己的學生CB拉到一邊教訓︰「你係LEADER黎，死左點帶著D細？」
現在由只有數個雜排軍，發展到正規A、B兩個小隊；由以往只懂衝前，到現在有陣式、有戰術、有策略、有組織；由街邊兩三個人對打，到參加百人大戰，戰地風雲，來一場要玩上三、四個小時，沒有補給，沒有休息，更要與其他隊伍協同作戰的遊戲。
在出發前的早上，正在猶疑選擇帶甚麼裝備，便把一枝很長很重但火力強勁的G36與一支短火但輕身的P90平放在一起。
舞弄G36數下，結果還是帶著P90。
「我們的目標，就是保護阿John。」士管長W在戰前補給團時時向隊員說。見隊員們驚訝的表情，補充道︰「唔係講笑！J死了，指揮系統就失效了。」
在百人大戰，雖然要面對數十敵人，敵人的槍火威力亦不可輕視，然而，我在戰場上的作用，並非對陣殺敵，而是進行戰術指揮及部署。所以只帶短小輕便的P90用作自衛就足夠了。
重火力的長槍，留給前線來拿吧。
到了上午的戰場，比想像中更混亂，隊伍與隊伍之間完全沒有溝通，唯有以SBSH為中心作思考，進行清除行動。
「CONTACT！12點方向！」參加今次士官考試之一的伍長MG高叫。
越過E區戰壕後，終於進入與敵方接觸範圍，放眼只見右翼C Team的中士T與伍長TAN打算潛行到前方、中路A Team的上士S躲在掩護物後與左翼B Team的士官長W在高位指揮。
為了防止敵方從右路向我們進攻，便把C Team調到右方守著大路，而我亦到S處了解情況︰原來他的裝備出現問題，亦與前線的另一名參加考試的伍長KO及MG失去聯繫。
S看來無法繼續戰鬥，唯有把他送回「休息區」。看見其他隊伍不斷進入戰區，我把W從左方召回，與C TEAM的匯合後，從右方潛行，進行包圍戰術。
當到達敵人中後場時，原來敵方已被清場，第一場遊戲玩結。
立刻進入第二場。
「快越過這開放區，我們從左方包圍過去！那麼分成2組啦。」有一位穿德軍的老手在指揮著我們。
有名而無實，那名只是虛名。所謂領袖，要有真實的指揮能力，讓人心悅誠服。
「雖然你們WARGAME隊玩軍階，但D細路可以唔聽駛喎。」有一位朋友聽完SBSH的組織後有此評語。
「落到場，他們自然會聽。」我答。
意思就是，懂得與不懂得，不用口說，不用吹虛，別人的眼睛是雪亮的。但是，有實而無名，只會減低了辦事的效率，事倍而功半。
「快快聽從師兄的指示！」所以我向所有隊員說。
的確，我們越過B區與C區的分隔線後，由原本的三隊人分成兩隊，T與KO、MG為右翼，W、TAN、XO、SU與我則為左翼，而S則早在越線前己中槍身亡了。然而，從左面包圍是以己之弱鬥彼之強，下策。事實上，敵方早早已登上了左方的山丘，向我方攻擊。我立刻向德軍老手說︰「我們從右方攻上去，繞到山丘的後方進攻。」然後快快召回W、SU及TAN，向T方向匯合，並貼著右邊山丘前進。
一到達戰壕區，便被前方佔領高地的敵軍攻擊。向KO下達指示防守左方後，便找回W示意進行火力支援。可是回頭想帶KO從左邊潛行進攻時，卻不見踪影，只好硬著頭皮自己向前潛行。
W的火力支援吸引了敵方的注意力，而我亦成功到達攻擊的位置。
「BINGO！」T說。見到敵方沒有什麼反應仍然向W開火，T平靜地道︰「師兄，BINGO的意思是近距離唔想開槍傷到你，所以你已經死左啦，要番死人區。」
原來T早一步來到更好的位置，把對手BINGO了。
「我想收捨好D野啫。」這叫跌落地，拿堆沙。
「好，你慢慢。」T回應說。
若是三年前的T，就不會那麼好脾氣。
我暗暗好笑之餘，吹了吹氣，讓他發現我。T與我繼續潛行，在橫向的戰壕處，T擊到了一個敵人後，打算爬上戰壕，卻被敵方發現。幸好T縮得快，唯有從另一條小路進攻。
成功繞到前方，T卻在沒有彈藥時被敵方射殺了。
我只好從原路回到W處，要求增援。就在與W換槍期間，原來敵方亦潛行到近處把W處決了。我當然立刻還火，敵方亦中槍身亡。然而，在樹木中間仍有一位敵人，不作聲色，可能以為我不知道他的存在，也可能他不知道我的存在。我把樹木拿開並說︰「這麼近的距離，我倆都應該陣亡了。」
他好像聽不懂似的︰「就係因為咁近，我唔想開槍。」
「就係因為咁近，我倆都應該陣亡了。」我故意重覆。
「好吧。」等了好一會，他不情願地如此說。
我沒有理會他是否真的離開戰場，便與W回到休息區。
第二場就在這情況下完結。
午飯後，攪手來了一個戰前會議，大約說說關於遊戲規則，大伙兒一擁而散。
我心中盤算著最壞的情況，在各家自掃門前雪之下進行。雖然說是百人大戰，在戰場上真正打的仍是陣地戰，我仍有信心實行午餐士官會議中決定「穩守突擊」的「包圍戰術」。
幸好，上午與我們並肩作戰的德軍老手一呼百應，召集了同隊所有隊員，並有系統地進行分工與戰術部署。
看見所有小隊劃分的井井有條，商討戰術時，心想︰若是我，有否這種能耐？
答案當然不言而喻，有名有實，談何容易？
「原來四個小時的大戰中，有一個小時是戰術部署。」T久等之下苦笑道。
我們被編入GOLF與HOTEL隊，負責開始時左方的防守。
在進行最低限度的變陣下，配合整體的戰略，向隊員進行戰術分析︰「在開始點時起跑，目標是B區左方的大路上。以敵方方向為準，B Team在左方佈防、A Team中間，C Team則是右方。」
奧坎剃刀原則亦適用於戰術分析上，即是簡單的勝於複雜，直接勝於間接。
「一開始就衝到盡頭。」W叫道。
「不要急，要快。」KO自言自語。
雞聲一鳴，大伙兒筆直衝到指定地點，未見敵方踪影。
「向前衝！」還未進行佈防，看見其他隊伍上前進攻C區，我們有些隊員也不自覺衝前了。
「回來！不要上得太前。」我叫道。
若果太多人上前進攻的話，一旦中槍身亡，便要回到大後方復活，那樣得來的優勢只會雙手讓給對方。要盡量減少同一時間傷亡，穩守陣地，才能一鼓作氣地搶佔對方領土。
所有隊員都定下神來，堅守自己的崗位。的確，在前面D區已佈滿敵軍，有些友軍已中伏要回到後方。
我們身處的C區是軍營區，剛好有一堆很高的草在左方大路中央，偏右的後方有一個小丘。
「XO、MG，上小丘佈防。SU，到左方草叢中攔截由水路偷襲的敵人。S、W、KO，火力支援，掩護T回來。」躲在草堆後重新進行戰術部署。
在前方的T平安回來後，向他了解前線的情況，原來敵方已佔領了D區中央地方，很難從大路把戰線直接推前。
其他隊伍陸續趕到，減輕了防守的壓力。
「T、KO，由左邊水路上前，查探敵方的虛實。W，去到HQ匯報這裹的情況，看看進一步有什麼行動。」我說。
「十二時方向！」XO大叫。
眾人守著C區與D區的接壤地方，除了左方大路與右方小路外，中間都是一些欄網，要穿過這些欄網而不被發現，並不容易。
很快W從HQ回來︰「沒有特別的指示，固守這裹。」
「S，在中間處守著右方，一旦右方友軍失守，立刻通知我們。師兄們，守著大路。這位師兄，守著這個方向，以防對方穿過欄網偷襲。」考慮到不知右方友軍的情況，我說。
敵方多次來犯，都被我們嚴密的防守打下去。
T君日前把美國士兵手冊上載到BLOG，其中一條如此寫道︰「 當你防守嚴密到敵人攻不進來時，那往往你自己也打出不去。」（現在已變成SBSHians手冊第二章．第31條。）
然而，T與KO去到指定位置，我亦指示MG從水路到T接觸，了解敵人情況。只見在前線的KO躲在D區黑布屋後未被發現，亦有些師兄潛到D區的小丘上。
「你上去小丘上看看什麼情況。」我對W說。
看見W在小丘上向D區中央的敵軍進行射擊，我決定把戰線向前推進。
T及KO歸隊後，我們以小丘為中心，向D區的中央進行攻擊，只留下數人防守C﹣D區的欄網，以防別人從中路切入從後偷襲。然而，在這時候，敵方因有傷兵關係，要求停火。
「CEASE﹣FIRE！CEASE﹣FIRE！」德軍老手從HQ來到前線，叫道。
暫停期間，從小丘向下望去，的確如德軍老手所言，左邊的戰線已打得很深，縱使敵方不叫暫停，亦只會作人肉戰把。
「現在先進行補給。在重新開始時，敵方必然要再退到E區戰壕，我們要先再向前推進。S在前方小丘作火力支援，W、T與KO，打A從中路打探敵情。其餘人在此佈防。」我對所有人說。
重新開始後，敵方靜得出奇，再一次把戰線向前推展，原本S作火力支援的小丘，由XO與SU作掩護射擊的據點，W帶著2人已越過D﹣E中間的欄網，入侵E區。
「如果你的攻擊進行得很順利，那一定是你中了圈套。」（SBSHians手冊，第2章，第15條）
果然，當大夥兒向前推進時，稱為「鐵拳」的「空降部隊」由左方大路經過，為數十多二十人，看似已是敵方主力。
所謂「空降」，事實上是事先張揚的偷襲，沒有多少奇兵的效果，最多只能當作分散敵人或擾亂對方的手段。然而，敵方不但出動主力，連可以讓隊員「復活」的軍旗亦帶上陣，看來是作最終一次絕地反擊。
除了已潛入E區的W等人，我方其餘眾人都跟著「鐵拳」大後方HQ。眼看敵方上了A區的鐵皮屋二樓，看來他們要打一場防守戰。
這時右路防守的隊伍與在HQ的德軍老手亦往後回防，形成了包圍之勢，應已避開最壞的情況。
若我是敵方，必然同時從E區作最後的反撲，搶攻仍在D區的軍旗。
「我們是否應該回到己方的軍旗處防守為佳？」SU問。
我毫不猶疑點了點頭，便與SU中途折返到D區的小丘上。只見有一位師兄在黑布房中坐下乘涼，軍旗處於完全不設防的狀態。我一邊叫SU到小丘上佈防，一邊把入侵E區的W等人召回。
過了一會，有師兄把敵方的軍旗由「鐵拳」手中搶回來，看來大局已定。
W、T與KO亦回到小丘處，據了解，他們已深入敵陣，但仍不見敵方踪影。及後，不斷有另的隊伍回到小丘，正商討是否應該從左路殺入敵軍深處，搶佔第二面軍旗以完結遊戲。
當收到「鐵拳」已被殲滅，既然後方已定的消息，連最後不安因素已除，應把握時機，我便向眾人說︰「是時候取回最後的軍旗了！」
眾人像是行山遊樂一樣，從左方大路直入，我們則跟在隊尾，還在半路，前方已傳來找到敵方軍旗的消息，兩小時的戰事就此結束。
「一個有趣現象，不知為何大家好似以SBSH為中心，有咩事都過黎回報一下！！阿John做左個總司令＠＠」在百人大戰後，MG有感在網上留言。
說實在的，這場蹲到腳有點軟。
見山仍是山，見水仍是水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